后面的仪程有老太君在,倒没有出幺蛾子。
白月舟将闻憬推到正堂,扔下一句“嫂子有点意思”就跑开了。
闻憬的视线穿不过红盖头,只得落在沈灼华的绣鞋上。
他定定地看着绣线,想起沈灼华自己准备的绒毯,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。
府中婶婶们皆是寡居,各房之间暗地里争斗不休。
沈氏为了银子嫁给他这个废人,闻憬不喜,但也不在乎。
而沈灼华,也在悄悄观察闻憬,她的目光顺着红绸落在闻憬手上,只觉得肤色苍白,骨骼突出,一看便是身体不大好的样子,果然如传闻一般。
两人心里百转千回,直到手中红绸被人拉了两下,这才惊觉该拜天地了。
沈灼华努力模仿着妹妹的仪态,好在过程顺利,正要松口气,忽然听见一道惊慌的女声。
“大哥吐血了!”
堂上顿时乱成一片。
沈灼华瞬时从堂上的主人公,变回了一个局外人。
等到大夫离去,新房内只剩下一个摘了盖头的沈灼华,和一个陷入昏迷的闻憬。
沈灼华坐在桌边,仔细打量着四周。
除了屋里的红绸和床上躺着的新郎官,她实在没有身处自己新房的实感。
再看看这屋,虽然桌椅木材都是极好的,却也没有什么多余的陈设。
金银玉石,字画古玩,一概没有。
听说那场败仗后,闻憬被夺了军衔,还拿了许多私产发给阵亡将士的亲人。
看来是没钱了。
沈灼华本能地盘算起来。
闻憬这副身子骨,去世之前定然是要用药吊着的,也不知全从府里出,还是需要自己采买?若是自己买,闻憬的月例是否够?
将军府给的聘礼应当可以支撑一段时间,但若是府中人际复杂,她恐怕还需要银子打点,也得挪用一些。
沈灼华悄悄往床头看去一眼。
闻憬的确是极好看的,虽因病气多了几丝苍白阴郁,也仍看得出五官的俊秀与眉眼间的锋利之感。
若没有出事,应是相当惊才绝艳的年轻儒将。
方才她被送过来时,匆忙和府中女眷说了几句话。
沈灼华最会察言观色,听得出她们话中对闻憬如今的轻视。
可又藏着一丝畏惧,不敢拿到明面上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