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话一出,莫说上首的元景帝了,便是瑞王妃,也默默在心中叹了口气,从袖中取出帕子递给他,“王爷先擦擦泪吧,你并未做错事,又何必怕父皇罚呢?”
瑞王泪眼模糊地看了眼她,又看了眼一脸无语的元景帝,才伸手接过帕子擦了擦泪,小声嘟囔,“这不是怕父皇顺手把我指去陪老四么,皇陵清苦,我可不想去。”
瑞王妃隐晦地抬眼看向上方精致的顶饰,懒得再搭理他。
元景帝阖了阖眼,沉声说道,“瑞王,封地建武,三代归京,无召不得私自回京。”
瑞王松了口气,跟瑞王妃起身谢恩,“谢父皇恩典。”
左右这皇位本来就没他什么事,也就老四不甘心看不清形势,瞅瞅这不是故作聪明把自己搭进去了。
何况眼瞧着父皇是准备把皇位禅让给老五,自己留在京城除了碍眼也没什么用,与其等老五上位给自己指北边那些鸟不拉屎的地,如今父皇分的这南边沿海富饶封地,显然要好接受得多。
元景帝继续说道,“事急从权,你二人即刻回府收拾行李,明日就离京吧。”
“这么急?”瑞王愣了愣,没忍住直接问道,旋即反应过来连连应声,“儿臣这就回府收拾。”
二人又冲元景帝跪地拜了拜,“往后不能在父皇、母后膝下尽孝,请恕儿臣、儿媳不孝。”
元景帝沉声应下,继后笑着安顿了几句,便让他们离开。
眼见不多时就将两个皇子都打发了,往日跟二人走得近的臣子,不由面上难看,尤其靖王一脉,更是冷汗津津。
元景帝却话锋一转,说起了旁的,“朕自登基以来,兢兢业业为百姓谋福祉,不敢懈怠分毫,不敢比肩先祖之功绩,却也称得上一句明君,如今朕老了,年岁渐长,力不从心,也该将这大好河山交到年轻人手中了。”
他顿了顿,继续说道,“端王虽不甚规矩,但能文能武,也能担大任,不会负了忠臣,更不会负了这江山,交给他朕可放心,众卿家亦可。”
众人忙纷纷行礼,不管心中如何作想,面上都应下了。
元景帝筹谋许久好不容易才到这一步,自然不会管他们如何想,只示意身侧的林安宣读。
林安恭敬应下,笑眯眯从袖中取出圣旨上前半步。
即日起,禅位于皇五子端王,赵姓怀喻,字知行,册封其正妻江氏为后,其嫡长子赵姓昭时,字景彰,为皇太子。
朕之后宫,未侍寝者,遣送回府,自行婚配,其余妃嫔搬迁至后宫以西,皇后随朕离宫,居京郊别苑。
林安说罢许久,众人才似是刚反应过来般,又稀稀拉拉的行了一礼。
继后看着下方乌泱泱跪了一地的人,着重看了几处后,抬手抚向眼角微不可见的纹路,轻声问道,“臣妾伴君近二十载,就这般不值得陛下信任吗?”
连禅位移宫这等变天的大事,都瞒得这般好。
元景帝沉默着,缓缓将手上的扳指摘下递给林安,宛如卸下万千重担般,神色松懈不少。
“收起来吧。”
“是。”